劉管家這一腳倒是沒怎麽用力，他是在提醒錢五，不要說錯了話，打錯了主意。只是錢五卻仍舊咬著牙，道：“就是大小姐拿走的，誰都知道大小姐和二小姐不對付，她肯定是故意拿走了銀子，想陷害二小姐的。”

這話說的也有些道理，淩婉柔不喜歡淩皓月，拿走銀子，大廚房就沒有及時采辦，那不就是淩皓月失職嘛。

劉管家楞住了，這還牽扯上兩個小姐之前的齟齬了，他這個做下人的，可說不上話，悄悄看了一眼淩皓月，只見她神情微變，依舊是淡漠，好像說的人並不是她一樣。

“二小姐，您看這，該怎麽辦呢？”劉管家的聲音較之前弱了幾分，他鮮少和這位深居簡出的二小姐打交道，猜不透她在想什麽。

“青黛，你去請大小姐來，若是大小姐請不來，你就去把大夫人請來。”淩皓月朝青黛吩咐道。

青黛點頭應道：“是，奴婢這就去。”

淩婉柔未必請得動，只是趙氏必然知道這件事情若是不處理好會有什麽樣的後果，她是不會坐視不理的。

青黛先是去請淩婉柔，果然，淩婉柔直接就一口拒接了：“本小姐可沒拿銀子，是淩皓月自己沒做好事情，關本小姐什麽事，不去！”

青黛吃了個閉門羹。心中暗自搖頭，這大小姐到底有沒有腦子啊，眼下嫌疑最大的就是她好不好，這個時候不過去把事情說清楚，要是晚了，那這鍋就要全甩她頭上了。

青黛請不動淩婉柔，當下也不再勸了，直接轉身去了趙氏的院子。

玉英聽了事情的始末，小心翼翼地說道：“大小姐，要不您還是去一下翠竹苑吧，您要是不再，指不定那錢五怎麽向您潑臟水呢。”

“他敢！”淩婉柔橫眉冷目地說道，“錢五是個什麽東西，下人罷了，做奴才的還敢指責主子了！”

下人，奴才！這些字眼在玉英聽來字字刺人心，她不就是個丫鬟嘛，淩婉柔的下人，奴才。

淩婉柔勾唇笑道：“分明就是淩皓月她自己故意整出這麽一出，那銀子肯定是在她手上，她故意壓下，想陷害我？沒門，本小姐會缺那點銀子使？笑話！”

淩婉柔是嫡出大小姐，自然不會缺那點銀子，她曾經為了一個首飾，可是一擲萬金吶。

玉英也不再勸了，橫豎她的話大小姐是決計聽不進去的，不僅如此，還會冷嘲熱諷，她玉英雖然只是個下人，但也是有尊嚴的，何必去自討苦吃呢。

果然青黛見了趙氏，將事情的來龍去脈微微一說，趙氏就直接沈了臉：“去翠竹苑！”

又朝身邊的趙媽媽吩咐道：“趙媽媽，你去將大小姐帶去翠竹苑，她不去也得去！”

趙氏派事情耽擱會出亂子，即刻隨青黛去翠竹苑，又怕別人請不動淩婉柔，就直接把趙媽媽派過去請淩婉柔過去。趙媽媽既是趙氏的奶娘，又是她的心腹，淩婉柔平日裏也要給她幾分顏面的。

趙氏走的極快，以至於淩皓月不過是喝了一盞茶的功夫，她就來了。

“大伯母。”淩皓月坐在高位上沒起身，直接禮貌性地喚了她一聲，以示打招呼。

淩皓月雖然是晚輩，但是身上有皇室親封的郡主頭銜，坐著打聲招呼也會是禮儀得當了。

“月兒，那錢五可在？”

趙氏也顧不上什麽禮儀了，直接開門見山就問錢五在哪兒。

淩皓月目光投向錢五，道：“這就是錢五。”

趙氏看著地上跪著的錢五，走過去，沈聲道：“你說是大小姐拿走了銀子？”

趙氏的眼神很冷，錢五連忙看了一眼就把頭低了下去，道：“是。”

“胡說！”趙氏突然大聲怒吼道，“你膽子倒是不小啊，敢汙蔑大小姐！”

錢五仍舊低著頭，不說話。

趙氏冷笑道：“哼！以為不說話，本夫人就不知道你在想什麽嗎！你這惡奴，將銀子貪汙了，還想賴在大小姐頭上。來呀，把他拖下去，打，一直打到他將銀子吐出來為止。”

錢五一頭一震，猛地擡頭一看，急道：“錢五是個小人，就該任由主子欺負嘛！你就是打死我，我也還是那句話，銀子是大小姐拿走的，就是當著老爺老夫人的面，我也這樣說！”

還是個倔性子，趙氏臉色一沈，道：“還不把他拖下去，打，狠狠地打，不打他就不說實話。”

劉管家額頭上被嚇出汗，他還鮮少見夫人這麽大的火氣，悄悄看了看淩皓月，她的神色一如平常，淡漠如斯。

他還真不知道原來二小姐是這麽淡定的一個人。

只是人還沒拖出房門，就聽到一道雄厚的男子聲音：“這是在做什麽！”

淩國公？他怎麽會來這裏。

被淩國公這麽一吼，小廝們當下就不敢動了。而錢五趁機掙脫開來，朝淩國公奔去，一把抱住淩國公的大腿，乞求道：“老爺，是大小姐貪了銀子，夫人卻說是小人拿的，要將小人屈打成招呢，老爺，您救救小人吧……”

淩國公一聽，又是淩婉柔和趙氏。這對母女惹的事還少嗎？

“你跟我進來。”淩國公留下這句話，就走了進去。

淩國公陰著一張臉，趙氏的臉色也同樣不好看，自從玉蘭苑鬧分權的事情後，趙氏就沒再見過淩國公，今日一見，往日種種又浮上心頭。

“趙氏，你好毒心思，我淩國公府治家嚴謹，哪裏容得下屈打成招這種事情。”淩國公一進門就朝趙氏一頓吼。

趙氏氣的臉色發青，身體微微一晃，險些站不穩，旁邊的丫鬟趕忙扶住。

看著淩國公黑的可以滴墨的臉色，趙氏努力地讓自己定下神來。這錢五一見著淩國公，三兩句話就將事情全部推到了她和淩婉柔身上，這錢五一定有問題，已經不僅僅是下人貪汙那麽簡單了，這錢五背後一定有人指使，他是故意要害她們母女的。

趙氏餘光瞟了瞟淩皓月，心道，是淩皓月的可能性不大，她就是想要這麽做，也沒必要拿采辦的事情作伐子，這樣做將自己拉下去的可能性太大了，淩皓月心思縝密，不像是會這麽做的人。

那會是誰呢？

看著淩國公陰沈的臉色，趙氏冷冷一笑，是了，淩國公怎麽就這麽巧來了淩皓月的院子，還正好撞見這事兒，除了蕓香園的那個小賤人巧姨娘還有誰呢？淩國公本來就是她們母女頗有微詞，如今稍微一激，他可不是會更加厭棄了她們。

趙氏咬了咬牙，巧姨娘，本夫人不會讓你好過的。

“老爺，你突然怎麽會來這裏的？這裏可是月兒的院子。”

做伯父地突然來了侄女兒的院子，若沒個緣由可說不過去。

淩國公沈聲道：“我就不能來看看月兒？”

淩皓月此刻悄悄正在一旁，眼下的目光都在淩國公夫婦上，倒是鮮少有人看到她。青黛悄悄低聲說道：“這淩國公是故意的嗎？”

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這裏面肯定有問題，錢五，還有引淩國公前來的人，只是這淩國公卻要打太極，好似心甘情願被人騙似的。

突然靈光一閃，青黛脫口而出：“不會就是他設計的吧。”

還好聲音不大，不然就被人聽了去，青黛連忙捂住自己的嘴。

淩皓月淺淺一笑，低聲道：“別瞎說，他這麽做又沒好處，不是他。”

除非淩國公想現在就休了趙氏，然後將淩婉柔趕出府，設計的這一出，後果可大可小。若是狠一點，流言傳了出去，那淩婉柔本身就已經不太好的名聲，就會更加聲名狼藉，到時候他能嫁出去就對了。

青黛緩緩低聲道：“是巧姨娘？”

巧姨娘可是趙氏的死對頭呢，她設計這一出，讓淩國公更恨趙氏，那離趙氏下堂的日子就不遠了。

淩皓月淡淡一笑，輕聲道：“你覺得巧姨娘能讓淩國公這麽聽話？”

紅袖！

而淩國公和趙氏這邊，一個滿臉怒容，一個則是滿臉嘲諷。

“母親。”這個時候，趙媽媽帶著淩婉柔進來了。

進了門，淩婉柔才看見淩國公也在，也喚了一句：“父親。”

往日裏淩國公雖然不太管兒女的事情，但是對自己唯一的嫡女也是不錯的，只是自從她接二連三的被罰之後，淩國公就時常對她沒有好臉色，因而淩婉柔心裏有些恐懼，父親發起怒來還是很可怕的。

正好淩婉柔來了，趙氏道：“婉柔，這個錢五說是把銀子給了你，可有其事。”

淩婉柔連忙否定道：“我沒有！我拿那銀子做什麽，我又不缺。”

趙氏看向淩國公，道：“老爺，婉柔都說了她沒有，老爺難道還要相信這個下人，而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嗎？”

淩婉柔就是再怎麽說也是淩國公的親生女兒，淩國公若是說他不信，那也太讓人心寒了。

淩國公還沒說話，這錢五倒是搶先開了口，道：“老爺，錢五雖然是個下人，但是也斷然不敢拿這事兒說謊啊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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